父亲节征文｜父亲的作用

文/李晚照

父亲就像一座小山，默默地撑起一方宽厚的天空；父爱就像一片平静的湖，静静地滋养温暖的生命。——题记。

小时候，我一直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：父亲有什么用。

(资料图)

家里所有的家务事都由母亲和奶奶来做，大小事也都由母亲做主。父亲每天早出晚归，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出现在饭桌上。吃完饭一推碗便不见了踪影。洗洗涮涮的事情也是由母亲来完成。

有一次，父亲正襟危坐在饭桌前，母亲还把好吃的让给他，我实在忍不住了，就问：“你干嘛总在我家吃饭，你没地方去吗？”

这成了我儿童成长史上最经典的记忆桥段。

稍稍长大了些，父亲送我去读书，交学费的时候我才开始知道父亲存在的价值，他要负责赚钱养家。

但父亲又委实没什么太大的本事，不会种田，也不会做小买卖，在镇工商所谋了一个清水文书的工作，据说还是看在我家祖上宅门的功德，添加了这个编制外的职位。父亲是镇上屈指可数的有文化的人，与他年龄相仿的人大都不识字，这个职位倒是很适合他。

我读书是懵懂的，但成绩还不错，属中上水平。每个学期还能拿到一张奖状。母亲骄傲地把奖状贴在堂屋正墙上最显眼的位置。正墙正中供着玉皇大帝和西王母娘娘的一家人的画像。这让我有些惶恐，神仙会不会怪罪？

父亲对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，也常会带回一张先进工作者的奖状。母亲却很不满：“这有啥用，能吃还是能喝？”父亲赧然无语。

母亲摸摸纸张挺厚实，就裁成了鞋样子！也算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。

父亲依旧早出晚归尽心工作，赚到的钱很少。家里有重大事情需要用钱，还是要靠卖农产品。但父亲执着敬业，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。

一次，父亲带回了一个搪瓷盆，雪白光亮，盆底内里有红艳艳的大字“奖”！母亲用手指敲了敲搪瓷盆，这才有点满意：“这好歹有用！”

之后父亲陆续带回家各种搪瓷盆，我家的洗脸盆、面盆以及洗菜、腌菜盆都是父亲的奖品。父亲终于在家里有了存在感。

父亲在家里存在感很低，但在镇上却有颇高地位。

这个小镇原本就是李家的庄园祖产，虽然繁华往事已成过往，但李家的声名还在。父亲温文尔雅，知书达理，为人方正，待人和善，让人不由自主地尊重。镇上谁家有重要的事情，必定邀请父亲参与。

于是，左邻右舍有婚丧嫁娶等重要的人生大事及家庭、邻里纠纷都需要父亲出面调停。这也给父亲带来了一定的威望。

母亲虽然不满父亲总是管别人家的闲事，但终归是造福乡里，再说乡里乡亲的帮忙也是应该的。父亲给我们一家带来了好人缘。

每到年底快过新年的时候，便是父亲的价值再次闪光的时刻。镇上的乡邻几乎挨家挨户都来找父亲写春联。小镇上的相邻识字的人本就不多，会书法的就更少了，父亲的一手优美小楷，让春联更加体面。当然，也是义务帮忙。

每到年底便有小贩专门售卖用来写春联的红纸，很便宜。乡邻们买好了红纸让娃儿送到我家。小镇的民风淳朴，各家各户都是门户敞开，可以随便串门，所以谁家几间房子几扇门窗父亲都大致了解。

于是祖母、母亲率领一家人忙着蒸馒头、煮熟食准备过大年，父亲便忙着写春联。馒头熟食的香氛与墨香交织在一起，温暖而有气质。我跑到厨房里吃点好吃的，然后赖在父亲书房里，帮着裁纸调墨，忙得不亦乐乎。有时候来了兴致，还拿起父亲的毛笔涂鸦两笔。父亲很高兴，耐心地指点我。只可惜我三分钟的热度。父亲生性温和，并不勉强我。

写好的春联，晾干了，父亲小心地卷起来用线稍微捆扎一下，做了标记，等着乡亲们来拿。那些忙于做小生意的人家因为年集格外忙，父亲便让我送去。我也乐得顺便串门，满街跑着送春联。

父亲一般一直忙到年三十，有时候有些乡邻只顾做生意，直到年前最后一天才想起来春联的事儿，匆匆地买了红纸送来。父亲笑着嗔怪，还是帮忙写了。父亲便多买一些红纸多写几副春联备着。最终还是有人过来寻，春联基本上都派上了用场。直到三十晚上，一家人准备下饺子，父亲写春联的使命才光荣完成了。

多年后，乡亲们生活越来越好，开始买各种印刷精美的春联，来找父亲写春联的人越来越少了。父亲有些许的失落，但看到大家生活好了，还是欣慰的，也乐得清闲。

直到父亲连自家的春联也写不了了，爷没有了精神看书写字。他的房间里有一台老式小彩电，只固定在一个台：央11戏曲频道，终日里连续播放着各种类型的戏曲。

每次我回到老家，看到父亲一个人枯坐着看戏，我心里满是心疼和愧疚。

除了陪着父亲坐一会，我什么都帮不了了他。岁月真的很残忍。

我知道，父亲可能有个愿望，希望我能带他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。可是，我为了所谓虚无渺茫的理想生活得一塌糊涂，自顾不暇，根本没有能力带他走。

父亲年迈，我依然一事无成。

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。和父亲年纪差不多老伙伴们也一个个离去，父亲变得更加衰弱。老伙伴之间见了面，只问一句话：“最近还能吃饭吗？”一问就是好几年！还互相安慰鼓励：多吃点，吃胖点！于是原本清瘦的父亲在最后几年胖了许多。

起初，我不明白“能吃饭”这句话的含义，直到有一天哥哥给我打电话：“回来吧，父亲不能吃饭了！”

我惊慌失措地回到老家，父亲躺在病床上输液，瘦得皮包骨。短短半个多月，把几年吃的饭全都还回去了！只剩下皮包骨！

我终于明白了“还能吃饭吗”这句问候语的含义，让人痛到不知所措！

直到最后输液也输不进去了，苍老的血管没有了活动能力。

父亲还有清醒的意识，留恋地看着我们每一个人，尤其是我。

那眼神让我几度晕厥和崩溃！我握着父亲的手，直到温度一点点散去，变得冰冷。

母亲离开后，我只剩下父亲的半个危巣，如今彻底倾覆了。

我逐渐变老，但是还没有如愿成熟。今后我开始独立成长。母亲，父亲，谢谢你们。

父亲给我了善良、正直的品质，我会很好很努力地生活下去，尽量做一个有用的人，对自己，对别人。

——致父亲节。

壹点号花间晚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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